二五九
这是一次旷日持久的
寻医之旅
晔问
问尊严，问名声
问灵魂，问态度
……
READON「孙福康
满满的幸福稳稳的中年
」人物介绍
孙福康，上海交通大医院泌尿外科主任医师，硕士生导师，上海市泌尿外科前列腺学组委员，上海市泌尿外科质量控制组成员，上海市癌症学会委员，加拿大CAUJ杂志和英国InternationalJournalofExperimentalPathology杂志的外审专家。美国医院泌尿外科进修。擅长肾上腺疾病的微创治疗包括普通腹腔镜和机器人辅助腹腔镜手术，对各类巨大、疑难和危重的肾上腺疾病的外科治疗积累了较多的经验。在肾上腺外科疾病的基础研究方面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在前列腺炎的基础和临床综合治疗方面，以及前列腺癌术前判断和手术以及综合治疗都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近年来在国际和中华系列等杂志发表论文40余篇；以主要负责人承担国家自然基金项目1项，上海市科委研究研项目2项，上海市教委项目1项；参与完成的科研项目曾获得国家科学技术进步二等奖、教育部科技进步一等奖、中华医学科技奖三等奖和上海市医学科技进步一等奖、三等奖等。
从事泌尿外科专业20余年，在泌尿外科临床医疗、教学、科研工作，特别是在肾上腺疾病、泌尿生殖系肿瘤、前列腺疾病等领域有所建树，对巨大、疑难的肾上腺、后腹腔肿瘤特别是嗜铬细胞瘤的术前准备、影像学诊断、手术径路、手术方式选择、手术后治疗等有特别研究和体会，保持了较高的肿瘤切除率。对各类肾肿瘤尤其巨大肾肿瘤手术处理积累了较多的经验，近年来，开展了多例机器人辅助腹腔镜和普通腹腔镜下疑难和复杂的肾上腺和肾肿瘤手术。对慢性前列腺炎诊治尤其是合并心理障碍的治疗积累了较多的经验。
采访笔记采访的时候，中国奥运军团又拿到一块意外的金牌，而宁泽涛泳池百米却已出局。“作为外科医生，我很理解这种赛场上的波谲云诡，其实，比的早已经不是技术，而是情绪的控制和情商的高度。”
医院泌尿外科主任医师孙福康，擅肾上腺肿瘤的外科治疗，包括巨大肾上腺嗜铬细胞瘤、库欣综合征、皮质癌的手术治疗以及肾上腺肿瘤的微创治疗、前列腺炎等。
这是个不怒自威的医者，他追求极度完美，把手术当做一件艺术品，他说，越来越享受在尖端技术下的手术过程，“你能不能想象，17公分的肾上腺瘤在腹腔镜下完成，出血只有cc，没有并发症，病人恢复很好。”
他喜欢腹腔镜，机器人手术，“腹腔镜把血管放大十倍，我喜欢把血管暴露出来，然后了然分明地进行手术，还要有层次的美感，比如做一件微雕，核舟记，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外科医生最怕并发症，但你躲不过，这是你必须经历的功课，我遇见过不计其数，各种类型的并发症，很多次我手脚冰凉，口中苦涩，我已经用尽了洪荒之力。”他坦言，在腹腔镜下规范操作，还是可以避免许多并发症。“还有，一定要观察入微，围手术期的观察，早发现早处理，与并发症抢时间。”
从医二十多年，他说心大了，许多委屈都可以用大我化解，小我逐渐隐退，不再纠结一城一池得失，但是，手术台上，永远会对自己斤斤计较，最好的手术永远是下一台。
七点半到单位，晚上八点离开，每天不在病房就在手术室，他说已经习惯，有空的时候他就绕着世纪公园暴走，一个小时走的大汗淋漓，把所有压力和沮丧都踩在脚下。
“我看奥运会，我喜欢这个傅园慧，其实，最喜欢她在赛前微博上的一句，如果我阵亡了，请大家记得，我也是一条好汉。许多人看懂了她的笑话，却没有看懂她的悲伤。”
我明白他想说什么，我去过洛桑的奥利匹克博物馆。大量影像资料和实物展品，勾勒出人类奥运历史的长河。相比起来，每个冠军，每块金牌，哪怕再伟大，也只是浩瀚苍穹中的一个小点。但因为是鲜活的人性在闪光，即使再微茫，也不会熄灭，就像我访问过的一个个用尽洪荒之力，不屈不挠的外科医生。
1临危不惧
说起从医，孙福康努力控制住情绪，八岁那年母亲的去世，让他耿耿于怀。“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就不行了，发生的太突然了，解剖发现是脑出血。多年后我成为医生，回想事发之前她身上有淤斑，应该是再生障碍性贫血，母亲长时间贫血。”可惜，时间无法后退。
因为失去过，便刻骨铭心，想着为亲人为朋友治病，害怕疾病再次夺走所爱的人。高考的时候，孙福康报考了上海第二医科大学。年大学毕业，孙福康作为成绩优异的第一名，上海市优秀毕业生，选择了泌尿外科，“一来泌尿外科需求太大，二是因为泌尿科技术发展飞快——当时腔镜还没有，膀胱镜和输尿管镜都已经出现了。”
一毕业，孙福康就直接到了医院，一晃24年，现在他已经是“老瑞金”了。“外科医生，最怕遇见并发症——遇到并发症对谁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拿我来说，手上处理过的疑难杂症不计其数，几乎所有的并发症都碰到过了。”
孙福康记得，有一个病人8年前做了肾癌肿瘤切除，两年前复发了，原位癌复发，切掉一个肾。手术过程很顺利，但是有黏连，手术后第三天病人高热，做了B超、CT后看到病人肚子里有大量的液体，经过会诊之后发现是十二指肠漏，当晚赶紧又做了手术，十二指肠的搭支架、做修补，病人经过两个月慢慢康复。后来才了解到，病人有十二指肠溃疡病史。
“这个手术其实很漂亮，但是并发症没有办法预期，病人也不知道多年前的十二指肠会在手术的时候溃烂。这完全是一个意外，所以手术中虽然遇到并发症，但是病人还是很感激我，康复后还惦记着我，做医生的实实在在为病人着想，病人心里都会知道的。”孙福康说。
他还遇到过更危险的事情。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晚期肾癌，在分离病灶的时候，腔静脉切断时出血，“出血还好，关键是腔静脉中间一段都没有了，这真是太可怕了，汗水立马湿透了全身。这样的并发症遇到了，是非常痛苦的经历，但是外科医生如果想要有精湛造诣的话，这就是他的必经功课。”谈及当时如何把血止住，孙福康很幽默，说自己用尽“洪荒之力”。手术做完，他的第一个动作是去点烟，但是怎样也点不着，手抖的厉害，嘴里都是苦涩，他觉得，已经站在崩溃边缘。之后的每一天，孙福康的内心都是揪着的，直到病人出院，这个时候幸福感来了，满满的，天都是蓝的，快乐地想飞，然后目送着病人出院。这是台年的手术，至今这个病人还存活着。
孙福康至今记得在医院的第一台手术，那是个睾丸手术。“一个人独立做的，旁边没有指导医生在——痛苦万分又不能后退，终于咬着牙也就做下来了。”
年，孙福康作为中国第26次南极科考队随队医生，在南极呆了天，在南极没有先进的磁共振、CT等医疗设备，这个时候靠得就是医生的观察力和反应能力。
有一次，在基地的科考队员用铲车清扫垃圾，结果铲车刹车时出了意外，铲到一名科考队员腹部，大出血，当时有一个俄罗斯医生急救，先控制住出血，而他在千里之外的科考船上，用电话遥控指挥抢救，当时上级领导问他，要不要请北京的专家支援，他说自己就可以，因为对自己有信心，再一次发挥“洪荒之力”，救下受伤的科考队员。
2切除肿瘤恶魔孙福康最近一次堪称“神奇”的手术是，用腔镜手术切除了一个超过15公分的肿瘤。
有一个28岁，来自武汉的男病人，患了肾脏腺区罕见的巨大肿瘤，一个月前从武汉来到上海找到他。肿瘤很大，孙福康在手术前和家属做了沟通，说明了难度和风险，最后上了手术台，切下一个17公分的肿瘤，“是腔镜手术，而不是开放手术。从腔镜角度上讲，大于15公分的肿瘤都很罕见，而15公分以上的肿瘤基本上是用开放手术——这次手术是从未尝试过的，手术很成功，也代表着医院泌尿外科的腔镜手术，又坚实地迈进了一步。”
孙福康坦言，这次手术成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是医院、科室领导的支持，是手术团队的共同努力，还有麻醉科、手术室等其他科室医务人员的配合，对大家都是挑战——压力来自肿瘤和腹主动脉胰腺贴得很近，有一个血管是发自腹腔干的，主动脉和肾动脉之间发出很多血管。在腔镜屏幕上观察一个17公分的肿瘤，是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医院领导和同事的支持，推动着科室敢于做更高难度的尝试。”
其实，孙福康是钟爱腔镜手术的。他喜欢腔镜手术的创口小，出血少，做完手术甚至白大褂可以干干净净，“我不希望有任何出血，虽然这个病人手术前准备了20个血袋——家人献血就献了毫升，但那只是我做的最完全的准备，开个玩笑，手术中，我就要挑战古龙小说中，西门吹雪的那种无痕剑法。”
有的医生把手术台比作战场，孙福康更喜欢比作雕刻，每一台手术都是一个微雕作品，漂亮的手术都有一种艺术感。
他还做机器人手术，做起来感觉更理想。“机器人手术可以把微小的血管放大10倍以上，分离血管的过程中不出血，这让外科医生很开心。看到什么器官就是什么器官，干干净净，只要不粗暴去做，视野就很明了——如果把视野弄得乱糟糟的，再去粗暴乱剪，这个时候并发症就容易出现，对病人极其不利。”
孙福康的手术风格是追求完美型的，永远觉得最好的手术是下一台。做手术的时候，他主张要把血管暴露出来，分离干净，不喜欢拖泥带水。“做得多了，手术时间会缩短，手术会越来越精致。我喜欢手术后总结，从每一台手术中得到成长。”
切除后的长达17公分的肿瘤
3主攻肾上腺肿瘤
提起瑞金泌尿外科能让别人竖起大拇指，孙福康说，这就是让自己最开心的事了。现在他主攻肾上腺肿瘤，这一块的成果也是科室几代人的共同努力，医院的一大特色。
“我们有很多肾上腺肿瘤的病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有些病人很贫穷，肿瘤很大，一直拖着，医院，当地的医生说看不好了，医院找专家看，那是很可悲的事情，病人已经丧失了早期治疗的机会——做医生，最难过的就是看到有些生命本来是可以挽救的，却因贫穷或者无知而滑落深渊。”
有人说，孙福康的表情有点冷，让人有点望而生畏，其实沟通以后，病人都会立马认可他，许多病人都说，这个医生是面冷心热，有一颗菩萨心，的的确确为他们着想。他们喜欢孙福康的手术，一是因为他的手术炉火纯青，二是因为手术后对病人的关心。“星期五做完手术，医院去看病人，哪怕病人什么事情都没有，也要过来看，就是不放心。赢得病人的信任也就变得自然而然。即使有时候出现了并发症，病人没有因为出现这些意外怪罪，反倒成了朋友。”
谈话结束时，孙福康注视着窗外，淡淡地说，其实，很多时候医生没有回天之力，总会遇到死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人昏迷去世，再也不会醒来看谁一眼，不会再开口说一句话，会感觉人生其实很短暂，在这短暂的人生旅途中，凭着自己的能力救人，真的是一件感谢上天恩德的事情。
口述实录
唐晔在您成长的路上，有没有对您产生特别影响的人呢？孙福康周文龙主任，我的恩师，现在瑞金卢湾分院泌尿外科主任。老师影响了我一生，教会了我怎样精益求精地做一个外科医生，教会我胸怀广阔，敢于揽责，敢于担当——这似乎是医院的传统，也是我一辈子行医就愿意呆在瑞金的原因——外科医生像是在走钢丝，一辈子不可能不犯错，年轻的医生犯了错误，上级医生要严厉批评，但是不能把他推出去，医生的成长是需要保护的。唐晔作为一个医生，有没有后悔的事情？孙福康后悔的事情永远都有，哪怕是一次不该出血的手术出血了，也会责怪自己。唐晔人生中有什么遗憾吗？孙福康从年轻到中年，原来有很大的抱负，现在觉得满满的幸福很重要，比如病人痊愈了，出院了，拍一张数码照片，相互留念，这些反倒很开心，比之前的追逐抱负更有意义了。唐晔手术台上，有没有最完美的作品？孙福康永远达不到最完美，只能是下一次比上一次更好，有进步就满意了。唐晔自己哪个时间段最幸福，现在压力大不大？孙福康做小医生有小医生的幸福，现在的阶段有现在的幸福。现在压力很大，最大的压力来自于对疾病的挑战，遇到疑难病症，肯定有压力；另外就是，新技术更新换代很快，要不断学习，跟进脚步；科研也不能落下，把工作经验总结出来，发表文章，得到社会的认可，这都是医生最平常不过的压力。唐晔有没有受过委屈？孙福康做医生哪有不受委屈的，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委屈吧，再好的医生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你，怎样看开委屈，这是人生的功课。其实，每个人的内心都有小我和大我，小我当道，会越想越委屈，不断把委屈放大，那样就会更痛苦；大我，是引导自己无愧于心，经历多了，小我慢慢少了，大我就成了主导。现在对我来说，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觉得委屈了。唐晔您现在作息时间是怎样的，有业余时间吗？孙福康医院，晚上七八点回家，有时候遇到大手术，晚上一二点回去也有。空余时间，我喜欢步行，家住在世纪公园旁边，吃了晚饭绕着公园步行一个小时，那是一种最合适的放松方式。唐晔平时喜欢看什么书？孙福康喜欢看人文、历史书籍，以史为鉴，人生也是如此。最近在读一部科学著作《情商》，大脑哪个部位是控制哪种情绪的，很有意思，从科学的角度了解情绪很重要。唐晔您觉得，医学的核心价值是什么？孙福康我看到病人住院、康复、出院、回家，一个月后复诊，人没事了，就这样。说不出大道理，我举个例子，一个病人尿道结石，我做完手术后，他可以小便了，回到正常的生活，这就是医学的核心吧，治病救人，让病人回归社会，回归家庭。唐晔如果不做泌尿科医生，您会做什么？孙福康人生不可能重新来过，我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唐晔有一天退休了，打算做什么？孙福康等到退休了，医院需要可以发挥余热，就把自己的经验传给年轻的医生，如果发挥不了，就去旅游，看看这个世界，舒舒服服过几天不操心的日子。唐晔您理想中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孙福康年轻人可能觉得买房子、买车子就是理想。到了我这个年纪，每个手术都做得满意就是理想，也希望自己的idea能展露在国际医学舞台上，申请到好的科研基金，科室的发展得到国际认可——可能这些不是理想，是目标吧，我最初的理想是治病救人，初心不改。唐晔您看奥运会吗，最喜欢哪个运动员？孙福康我欣赏那些意志坚定的运动员，这几天最喜欢女子10米气步枪冠军张梦雪，她淡定从容——发枪的时候，那些干扰丝毫不影响她的意志。当然，我也喜欢洪荒少女傅园慧，质朴可爱，天性释放。采访/唐晔编辑/王玉
晔问仁医已入驻知乎专栏、今日头条、腾讯媒体开放平台，欢迎前往订阅。
如有相关问题需要提问此医生，
或有感而发，
请在文章最下方评论区留言。
版权声明：本文系原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如需转载，请在［晔问仁医］后台留言；
授权使用请注明：“来源［晔问仁医］及作者”。
晔问仁医真实，真切，真相长按治白癜风重庆哪家医院好重庆市治疗白癜风最好的医院
